“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 走近海军西沙中建岛官兵
“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視線裡”——走進海軍西沙中建島官兵的五彩世界
新華社三沙6月10日電 題:“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視線裡”——走進海軍西沙中建島官兵的五彩世界
新華社記者李學勇、黎雲、梅世雄
高溫、高濕、高鹽、高日照、缺土、缺淡水、多臺風,西沙中建島“四高兩缺一多”,年無四季本無生機,卻因為有一代代天涯哨兵“樂戍鑄疆”,成為瞭南海上的五彩之島。
有一種白叫“沙灘白”
如果不戰備值班,下士汪通每周六都會沿著白色沙灘撿拾各種海洋垃圾。除瞭泡沫、塑料、浮木和刻著外文的汽水瓶,汪通還撿到過商船上掉下來的探照燈。
白色,是中建島與生俱來的底色。大量以碳酸鈣為主要成分的珊瑚、貝類經過上萬年的風化,形成瞭獨特的白沙灘。這座白色沙島曾經連泥土都沒有,每個上島的人都要頂住臺風,抗住炎熱,耐住寂寞。
白色,也是中建島的英雄本色。白沙灘如同雪域高原,對日光的反射率高達90%,很容易導致雪盲癥。島上人說,“沒有七分英雄膽,休上中建白沙灘。”
2016年,軍嫂宋瑞亞、李維娜一路勞頓登上瞭白沙灘,成為首批上島探親軍屬。軍嫂們也收獲瞭人生最美瞬間:穿著白色的婚紗,與穿著白色海軍軍裝的愛人,在白沙灘上拍下瞭隻屬於天涯哨兵的婚紗照。
有一種綠叫“青春綠”
要在中建島紮根,人和樹都不容易。島上原本一棵樹都沒有,沒有綠色。40多年前,海軍運送瞭15類890棵樹苗上島,但因為環境惡劣,隻有班長巫瑞孔種下的一棵銀毛樹存活瞭下來。那一年,23歲的巫瑞孔青春年少,如今已年過花甲。
沒有土,官兵探親回島時就一包一包地帶。為瞭島上多一抹綠,官兵騰空瞭行囊,隻為多帶來一抔傢鄉的泥土。如今,中建島上有來自20多個省份的土壤,守島官兵用青春和雙手,種活瞭馬尾松、銀毛樹、椰子樹、抗風桐等7000多棵樹木,南海戈壁灘正在變為綠島。
1982年,島上種活瞭第一批近300棵椰子樹、馬尾松等。20年後,當年種活的第一棵椰子樹結出瞭第一顆椰子——這顆珍貴的椰子被“請”進榮譽室,珍藏到現在。
1999年上島的老兵邱華,已記不清種活瞭多少棵樹。作為守島最長的兵,邱華已至不惑之年,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在他看來,島上的綠色就是他逝去青春的顏色。
“用堅強的心,支撐自己的身軀,蔑視暴風雨。”種活瞭一株抗風桐後,邱華寫下瞭這樣的詩句。
有一種黑叫“西沙黑”
上等兵張偉每次跟傢人視頻時都得用濾鏡。“曬得太黑瞭,我媽看到要哭。”
其實張偉不是島上最黑的兵,洪詠春才是。洪詠春的皮膚已經黑得發亮,像塗瞭一層巧克力。
強烈的紫外線照射下,守島官兵長年開展實戰化訓練,黑色成為瞭官兵的標準色。守島官兵人人會唱一首名叫《西沙黑》的歌曲:黑出咱西沙的英雄氣啊,誰要不黑誰慚愧。黑色,在這裡是練兵備戰的陽剛,是愛軍習武獨特的美。
油機班副班長張凱上島時剛滿18歲,班長王祿藩把張凱叫到跟前,把一手黑乎乎的機油抹在他的額頭:“歡迎加入中建島!”
張凱永遠記住瞭這個特殊的入營式和成人禮,留在瞭最臟最操心噪音最大的油機班,每天要用柴油才能洗去迷彩服上黑色的油污。
有一種紅叫“海馬紅”
營長范期宏指著白沙灘上的紅色植被說:“這種草最大的特點,就是越缺水越紅!”
營長說的植被叫海馬草。在島上,隻有三樣東西是紅色的:旗幟、海馬草和海馬草“種”成的旗幟。
為慶祝黨的十八大勝利召開,官兵們用紅色的海馬草在沙灘上“種”出瞭一幅2500平方米的巨幅國旗。為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他們又“種”出瞭巨幅黨旗。在中建島西北部的海灘上,官兵們還“種”出“絕對忠誠,絕對純潔,絕對可靠”的紅色誓言。
巨幅的紅旗,在航拍圖片上清晰可見,宣示瞭我國對中建島不容置疑的主權。紅旗曾六次被臺風卷起的海沙掩埋,又一次次鮮紅如初。
上士王超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一次次往返於沙灘和海邊,打水來澆灌當年親手“種”下的紅旗。“隻要有一點點海水的滋潤,海馬草就會頑強地生存下去。”王超說。
有一種藍叫“海軍藍”
歐逸超發現一個現象:商船經過中建島附近都會放慢航速——島上有瞭4G信號,於是商船通過附近海域時,就可以來“蹭網”。
事實上,為維護這片藍色海洋的和平安寧,中建島為南海提供的遠不止於4G信號,這個小島對防災減災、人道主義救援和航行安全更具現實意義。這也是正在走向深藍的人民海軍賦予守島官兵的使命和責任。
“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視線裡。”守島官兵時常會收到過往艦艇編隊發來的問候電報,再目送戰友或東進太平洋,或西出印度洋,走向深藍向海圖強。不能隨艦艇編隊遠洋礪劍,也不能親赴亞丁灣護航,守島軍人也許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看一眼傳說中的大洋深藍,卻從未在航程中缺席。
老兵邱華最初的夢想就是當水兵,可以乘軍艦環球航行,現在成瞭島齡最長的兵。邱華喜歡用詩一般的語言,記錄在島上20年的所思所想:“如果問我還有什麼願望,我多想穿著海軍的軍裝,去看看那深藍的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