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张欣《千万与春住》聚焦都市女性诸多命题
著名作傢張欣《千萬與春住》聚焦都市女性生活、欲望、人際關系等諸多命題
女性的命門就一個“情”字
張欣
《千萬與春住》 張欣 著 花城出版社
日前,當代著名作傢張欣的全新長篇小說《千萬與春住》重磅來襲,寫盡繁華都市中的風光與失落,真愛與彷徨。
張欣被稱為當今最早找到文學上的都市感覺的女性作傢,這部作品是張欣最重要的轉型之作。一經出版即引發文壇各路評論傢的關註。正如著名出版人黨華所說:“張欣的《千萬與春住》會改變你對血緣關系、命定、和解、底線等的認知。當暗黑不可避讓,讓我們有能力成為自己的光源,也把哪怕微弱的光亮奉獻給我們所愛的人共同行旅的這世界。”
“文壇常青樹”張欣,從不一驚一乍,隻是妥善而篤定地安排著動靜、時序、律令,讓日常充溢勇氣和均衡的秩序。她的寫作愈加成熟,也愈加蔥蘢。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吳波(除署名外)
寫盡繁華都市中失落與愛
在這部新作中,張欣以婉轉妖嬈之筆書寫南國廣州兩個傢庭在命運糾纏中波瀾起伏的往事與當下:相伴相攜成長的一對小姐妹,一位出身權貴之傢,另一位傢道中落,成長過程中她們各有難言的隱痛,唯有互相扶持取暖……
張欣塑造瞭兩個全新女性文學形象:滕納蜜與夏語冰。滕納蜜調換瞭自己與朋友夏語冰的孩子,然而又將夏語冰的孩子丟失瞭,故事即是在多年後丟失的孩子被找到後真相不斷剝落與各個人物的反應中推進,由此牽發瞭都市生活、欲望、人際關系的諸多命題。
就如《文學報》所評價:張欣無疑是在不斷嘗試描繪中國時代變幻中的“文學都市”,她的每一次轉折都會選取最合適的城市書寫方式,她寫作的縱線就是為中國時代都市所作的清晰的註腳。滕納蜜,這個被張欣稱為“有疤的樹”一樣的人物,人性復雜,站立在小說的最前端。這個人物也表明張欣在寫作上的轉變,“結束對純粹人物的塑造”。
凡間煙火背後煙波浩蕩
人生路途中,有些人是用來成長的,有些人是用來刻骨銘心的,有些人是用來懷念的,有些人是用來忘記的。對於光陰中的種種,要退卻、忍讓、自持。
《千萬與春住》中,兩個漂亮女性的人物特性,讀來讓人感慨萬千。作者對出場的每個女子都賦予瞭濃厚的母性,尤以滕納蜜“校花媽媽”為最典型。這個曾經的校花早早成為“犯人傢屬”兼未成年媽媽之後,她抓住一切機會想再度獲取一個好男人的垂青,她想給孤兒寡母改變命運,然而她被人輕賤……
《千萬與春住》的開頭,即是一幅日常生活的場景,文中也常有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多個細致畫面的描摹。不得不承認,張欣切合瞭廣東文化的世俗性。都市人的彷徨與孤獨,並不一定需要所謂“宏大敘事”,瑣碎的凡間煙火背後,是數不盡的江河日月、煙波浩蕩。評論傢雷達曾評價張欣是“當代都市小說之獨流”,“善於充分揭示商業社會人際關系的奧妙,並把當今文學中的城市感覺和城市生活藝術提到一個新高度”。
對話張欣
關於新作
找一個有內傷的人來寫
廣州日報:小說先在花城雜志發表,單行本尚未出版,文壇就已經有很多評論。能談談這部小說的創作背景嗎?
張欣:這部小說實際上醞釀已久,我是一個職業小說傢,寫作即生活。有時候你要更貼近生活,更貼近人心,可能就得找一棵有疤的樹或者找一個有內傷的人來寫。這是來源於對生活的觀察,積累的素材到一定的量,就自然瓜熟蒂落。
小說裡的特殊事件“貍貓換太子”,並非出自媒體報道的新聞事件,故事是在多年後丟失的孩子被找到後真相不斷剝落與各個人物的反應中推進,由此牽發瞭都市生活、欲望、人際關系的諸多命題。
廣州日報:與《鎖春記》等已經改編成影視的作品比較,這次的女主人公滕納蜜不再純粹、完美,評論認為這是您在創作上的一次重要轉折,您怎麼看?
張欣:肯定有一些轉折。《鎖春記》時期我的寫作挺冷酷的,《終極底牌》的時候又開始向暖,因為突然發現殘忍沒有邊界,本來以為它是有底的,然而並不是。但向暖的東西又挺難寫,因為你首先得讓自己相信,才能讓別人相信。再一次轉折就是這部《千萬與春住》,我確實結束瞭對純粹人物的塑造,我開始關註那些不純粹的人。
原來我都是寫都市傳奇的,但我突然覺得應該在很平凡、很細微的東西中間找到都市的感覺,不見得要特別誇張、特別典型。
我想強調的是,我在寫滕納蜜的時候是用愛的心情去寫的。我對這個人物談不上什麼惋惜,就是以往我怎麼寫人物,就怎麼寫她,這樣我才覺得更有意義。
過去我塑造的人物太純粹瞭,因為我寫作的啟蒙就是林道靜跟著盧嘉川長江起航,長風獵獵中終於找到瞭人生的方向。我們這一代作傢,很容易把中心人物寫得很好,所以在轉變的時候才特別困難,當你發現人都不是那麼純粹的時候,那種轉變非常痛苦,我也用瞭很長的時間。這次是我一個改變之作,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這樣來寫人物,不再是以往那種總有純粹人物的模式瞭。
關於人物
用來刻骨銘心與用來忘記的兩個女人
廣州日報:主人公滕納蜜外表風光,內心彷徨,是很多當代都市人的寫照。就主人公內心心路歷程的刻畫而言,這從來就是最難寫的,在對滕納蜜的塑造上,您的難度在哪裡?
張欣:《千萬與春住》故事特別離奇,要駕馭這樣的故事就變得不太容易,因為你隻要壓不住它,它就變成一個可笑怪異的文本。故事本身具備瞭很強的戲劇性,我就不能再去強調它的這一面,而要強調它貼地的那一面,也就是人在面對特殊事件時的心態、行為模式。
接近人物是容易的,但附體卻是很難的,你靠得再近,你也是他人。我們看別人常常覺得應該這樣、應該那樣,但輪到自己,比大部分人還不行。小說最難的就是你怎麼讓讀者在一個人身上找到同感,找到和光同塵的感覺。這需要作傢非常務實,也要剖析人心靈深處的東西。
廣州日報:新作可以說凸顯瞭女性的命門,就一個字——情,“校花媽媽”滕納蜜以及漂亮的夏語冰,他們都離不開這個字,血緣關系、命定、和解、底線等,都市女性情感的復雜性,在創作的時候您是怎麼把握的?
張欣: 滕納蜜調換瞭夏語冰的孩子,很多評論認為,夏語冰這個文學形象剛好體現那本書的主題:留住內心的春天。我寫這個人物,對於滕納蜜而言,是一個參照對象。
與滕納蜜在人格上形成鮮明對照的夏語冰,天之驕女,本應擁有最好的人生,不想暗流卻以驚濤駭浪之勢劈面而下,避之不及,在令人痛徹心扉的現實面前,她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女性、一個母親所能呈現的最大的勇敢、堅持、智慧,還有細致與耐心。
兩個女子同時愛上一個人,這是我非常討厭的做法。我覺得我在滕納蜜身上投註的最重要的東西是,她不是非要愛一個人,而是她失去瞭最後一次做好人的機會。實際上愛情哪有那麼重要,我這樣寫隻是一種手段,做好人不是總有機會的,對於滕納蜜而言,隻在那個時刻。但最終她發現,自己怎麼努力都沒有人愛。
這就是我想塑造的人物,人在焦慮的泥潭中自我救贖,這是非常困難的。一個人的墮落、下沉,如果沒有糾結,就不是文學。恰恰是對自己的不斷下墜非常冷靜,才讓人痛心,因為她毫無辦法。我覺得人物的復雜性,就是人物的準確性。
關於都市小說
我正在尋找都市文學的根基
廣州日報:從各種文學最高獎來看,鄉村文學一直是最大贏傢,都市文學從未摘取過最高桂冠,這是否與中原文化的強勢有關?
張欣:我要強調的是,鄉村文學有很堅實的根基,我們每個人逆溯幾代,一定能找到某個鄉村的記憶。而都市文學,是沒有根基的,如果沒有瞭手機,我們幾乎會迷失在鋼筋水泥的都市中。
廣州日報:您被認為是最早找到文學上的當今都市感覺的作傢,隨著都市化進程的進展,作為一直深耕在這個場域的作傢,您怎麼看待都市文學?
張欣:最近,都市文學有瞭很大的前進,最重要的是它已經產出瞭觀點。都市文學不在於城市的街道、摩天大樓,而在於城市人表面冷漠、內心焦慮的撕扯。都市很好的地方在於,它橫掃瞭一切,尤其橫掃瞭人身上那些其實不成立的東西。
都市化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遠,我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誰來自己傢,又做瞭啥菜,隱私得到顧及的同時,卻更加孤獨。
就我個人的都市文學創作而言,我希望大傢能迅速地懂得都市運行的規則,然後在此生根、確立自己的位置。這是都市最強大的地方。都市文學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會發展到新的位置,產生越來越多的好作品。